拉着陈凯的虎皮,这一众商贾自然是面有得色,这话说得更是前所未有的舒爽。奈何,那机坊主闻言先是颇为激动,可是转瞬间就又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来,显然是不太相信他们的大话炎炎。
说起来,这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机坊主很清楚,他的这位老朋友是从潮州回来的,事先二人通信时就曾提到此事,所以其人一张嘴便拿陈凯说事儿,他首先是有一定程度上的相信的。但是,陈凯何许人也,虽说是救了他们这些广州百姓,但是得救的广州人数最起码也是二十万开外的,难道稍微有点儿小事情陈凯都会出手相帮,陈凯又不是他们的爹妈,这怎么可能嘛。
“贤弟且放宽了心,我等结伴至此,自然是有所依仗的。”
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那带头儿的商贾便招呼着那机坊主以及其他人前往此行的下一站,去看看那些桑树林以及本地种桑养蚕的规模。
在中国古代,桑、梓是与人们的生活关系极为密切的两种树。桑树的叶可以用来养蚕,果可以食用和酿酒,树干及枝条可以用来制造器具,皮可以用来造纸,叶、果、枝、根、皮皆可以入药。而梓树的嫩叶可食,皮是一种中药,名为梓白皮,木材轻软耐朽,是制作家具、乐器、棺材的美材。此外,梓树是一种速生树种,在古代还常被作为薪炭用材。
正是因为桑树和梓树与人们衣、食、住、行有着如此密切的关系,古代的人们经常在自己家的房前屋后植桑栽梓,而且人们对父母先辈所栽植的桑树和梓树也往往心怀敬意。所以,古人素来是以桑梓之地来代指家乡的。
然则,树木生长是存在周期的,蚕的吐丝结茧亦是如此。古代农耕社会,讲的是一个男耕女织,无论是耕种,还是种桑养蚕,亦或是繁衍生息,都需要长期居住于此。一旦兵祸蔓延,人们畏于死亡,自然要逃离危险之处,其结果就是农业生产遭受更加长期的损失。
顺德这边的情况便是如此,兵祸连绵,人口离散,农业生产,尤其是粮食生产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更别说是这些构建在粮食生产基础上的经济作物。
接下来,粤海商业同盟的顺德丝绸考察团在机坊主的带领下参观了本地的种桑养蚕情况,归根到底还是一个问题,那就是人口锐减。除此之外,由于粮食产出的急剧下降,导致了一些百姓干脆砍伐了桑树,腾出地来种粮食,是否得不偿失,对于这些考察团成员来说自然是一定的,但是对于那些吃不上饭的百姓来说却是未必。
龙江这边的情况不怎么好,他们只得继续考察下去,下一站便要去另一处丝绸产地龙山瞧瞧……
顺德蚕桑、丝绸产业在这些年的战事中遭逢重创,观察团在顺德跑了几天下来,最后终于来到了顺德县城那里,包下了一处客栈,以便于商议接下来的运作问题。
“龙江的要买地、雇人,地还好说,就是人怕是还要往外县雇佣去。”
“龙山那边也差不多,基本上都是这个问题。”
“是啊,走访的这个几个镇子,缺的就是人,可是其他各县又哪那么容易雇到那么多人啊?”
“也许,其实这里缺的不是人。”
“那是什么?”
众人环顾,一个平日里闷声不语的丝绸商人皱着眉头,轻声说出了他的想法:“我想,他们可能缺的是粮食!”
粮荒,导致了百姓抛弃经济作物的种植,转而回归粮食作物,这是从来不鲜见的事情。商讨过后,觉得很可能是这等问题,于是乎众人便分赴各镇进行针对性的调查。
调查的结果,于他们而言可谓是喜忧参半。一方面,很多原本的桑农对于如果能够提供粮食的话,他们也更加倾向于重操旧业,毕竟是种粮食于他们而言远不如老本行来得更加熟悉;而另一方面,本县的粮荒问题比较严重,衙门方面也在首先确保粮食生产,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存在着双重压力的。
“明日,先递了拜帖求见本县的县尊,且与他谈谈试试。”
说干就干,第二天递了拜帖,奈何县尊的架子还是要摆的。拖了几天,总算是见得人了。只可惜的是,谈的却并不怎么如意。
“本县的县尊怎么说的?”
“含糊其辞,东拉西扯,半晌没说出点儿实质来。一口一个陈抚军鼓励粮食生产,一口一个老百姓没粮食就要逃荒,吓唬谁呢!”
“我看他就是想要钱!”
“钱?我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一众人说来说去,满是怨气。想要投资,但若是没有地方官府的支持的话,那么也少不了要落个事倍而功半。赚钱,是陈凯说得很清楚的,正是在这个共同的目的上他们这些曾经的竞争对手之间才实现了合作。可是,当原本的兴致勃勃遭遇了困阻,初次的合作,就总需要一些更有魄力的人物站出来,做这个主心骨!
“一个知县,芝麻绿豆似的官儿,也敢驳陈抚军的面子,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直接拉着陈凯的虎皮他们是不敢的,转过头去回广州城找陈凯诉苦,他们自觉着也好像不太合适为了些许小事打扰陈凯的日理万机。所幸,办法还是有的,那就是派人往香港送信,请委员会的主席蔡诚代为说项,这点儿勇气他们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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